第91章 番外六
那天晚上全家人轮流安慰她。暴雨后的空气清新扑鼻, 夜风从三楼的窗口吹进来，驱散了一整个客厅的燥热。霍冉的手心里被霍明昕强制塞了一杯温牛奶，眼睛红红肿肿的坐在沙发上。已经回国发展了好几年, 目前在经营广告公司的霍景舒摸着她脑袋温声说：“不就是做生意失败吗, 有什么好觉得丢脸的，我还被渣男骗过呢，至今都是圈子里笑话！”“加一。”霍明昕举手，情真意切，字字泣血，“我不仅被渣男骗，念书不行，跳舞不行, 做网红也马上快过气了, 属于干啥啥不行，花钱第一名, 要说失败, 我可比你失败太多了。”霍明煦也跟着一块儿卖惨，仿佛不惨痛一点根本没法安慰在沙发上眼睛哭得发肿的霍冉：“你二哥我本来的目标还是进军相声界，想当相声界一哥，结果相声说得半死不活的, 连养活自己都困难，被迫转型混成了综艺咖，上次好不容易接了部网络剧男二号说出去都没人信，差点还被人潜规则！够丢脸了吧！”霍冉肩膀一抽一抽的, 幅度已经很小, 这会儿听霍景煦的‘潜规则’, 忍不住卡了一下, 红得兔子一样的眼睛默默瞅向他。果然，气氛只要到了霍明煦这儿，总会莫名陷入一丝尴尬。就连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扶手位置的大哥霍景修，都忍不住看向旁边的弟弟，挑了挑眉，神色微妙。“男的女的？潜到哪一步了？”霍明昕眼睛一亮，忍不住八卦。被霍明煦立刻扔了一只抱枕：“肮脏!龌龊！”耳朵微微泛起红晕。答案显而易见。“算了，我们私下再讨论潜到哪一步。”霍明昕果断放弃，然后视线下意识投向对面的霍景修身上。不约而同的，十分默契的，几个兄妹都跟着她转过去。没别的，轮也轮到霍景修。在安慰妹妹因为失败而崩溃这件事情上，目前达成一致的氛围似乎是每个人都霍冉分享一个失败案例，以达到以丧治丧，以失败治失败，以丢脸治丢脸的效果。客厅里静谧了几秒。霍冉生理性得抽噎了两声，属于哭到结尾，止不住那种。“咳”似乎有get到大家的暗示，面无表情的霍景修轻咳了一声，拧眉想了想，实在想不出人生有哪些失败案例可供分享的，摊手，“抱歉，我真没有。”霍冉：“”更想哭！众人：“”md，好想打人。但是那确实是很温馨的一个晚上了。霍冉被大家安慰了会儿，乖乖喝了牛奶，睡了半年以来最好的一觉。好像终于意识到放下面子跟自尊心，并没有想象中困难。真正放下了，反而一身轻松。她很庆幸有彼此珍惜的家人，因为无论在外面经历了多大风浪，都有了遮风挡雨，供她小憩的地方。一个星期后，霍冉出国，抱着霍景修给的投资款，偿还银行贷款，清理积压的仓库货品，裁剪部分员工，缩减公司开支。她是受霍明昕的启发：“你不要老觉着大哥是为了所谓的亲情才收购你的品牌，你觉得他是那么温情的人吗？就大哥那样的，我们全家的智商加起来都没他高，关键是他赚钱的时候心狠手辣的那股狠劲儿，多少人被他卖了还替她数钱呢！要不是看你这个品牌有潜力跟发展前途，能给他赚钱，他能投？”一语惊醒梦中人！而让霍冉真正下定决心改变市场定位的，也是霍明昕无意间给她展示的国内巨大的化妆品消费市场。霍冉在国外待了五年，跟国内脱节许久，虽然知道国内的电商红火，但是当霍明昕给她展示了网络主播惊人的销售量的时候，霍冉依然震惊了。也许她最初的想法就是错误的，一心往高端走，想要做高端的化妆品品牌，模仿国际大牌的营销模式，却本身并不具备大牌的底蕴，以为国内人崇洋媚外，于是想从打开国外市场开始，拉高逼格，再销入国内，打开国内市场。她跟霍景修谈了整整两个小时，花四天时间做了一份简单的方案，决定把产品的主要市场转移到国内，并且不做高端，由中端开始。一个月后，结束国外事宜的霍冉终于回国。立秋以后的a市迎来了最猛烈的秋老虎。霍父亲自到机场接她。“爸爸？”霍冉有点惊讶，但是还是飞奔过去，抱住霍父。霍父手上拿着庆祝女儿回国的花束，见女儿这么热情，还有些不习惯：“怎么净跟明昕学会撒娇这套。”“那爸爸还学会肉麻得送花呢！”霍冉有些好笑，接过霍父手上的花束，嗅了嗅，“好香。”“我女儿好看，就配这些漂漂亮亮的花。”霍父笑了笑。身旁早有司机帮着推霍冉带回来的大堆行李。一上车，霍冉好奇得盯着霍父：“爸爸亲自来接我，连大哥都没有的待遇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？”霍父就摸了摸鼻子：“什么阴谋阳谋的，全家现在你爸最闲，这不被发配过来了！”唉声叹气的。霍冉笑得肩膀抖动。霍氏确实放手交给霍景修在管了，霍爸爸基本进入半退休的状态，在家钓钓鱼、养养花，标准的老年生活。结果霍父说一套做一套，连家都没回，直接带她到霍氏大厦。“怎么样，爸爸带你参观参观？”霍冉忽然有点明白霍父想说什么了。“爸，我这才刚回国！”霍冉有些无奈，忍不住提醒他。自从承认自己创业失败后，霍父就开始打让她去霍氏上班的主意，霍冉没想到霍父这么疯狂的，直接带她过来了。“就顺便，爸爸不是想带你看看我为你们打下的江山么！”霍父现在都能使用网络用语了。霍冉有些无语。霍父带她参观了一个下午。回家后还跟她商量，旁敲侧击：“怎么样？有没有你喜欢的部门，我女儿这么优秀，不能便宜外面的公司。”霍冉见他这么热情，觉得还是应该跟认真霍父谈谈：“爸爸，我还是想从哪儿跌倒，就从哪儿爬起来！”霍父愣了愣：“你还想继续做你的化妆品？”“我想开发国内市场，重新确定品牌的包装与定位。”霍冉就很认真得看向霍父。霍父脸上明显划过失望。但是也没有反对她，拍拍她肩膀：“挺好的，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，我女儿不愧是做生意的料，有恒心！”霍冉总觉得霍父还是不大高兴。但是她有自己的打算，也不大想跟霍父多解释：“爸爸，那我先回房间收拾东西。”“去吧。”霍父冲她挥挥手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叹口气，“有空多关心关心你大哥，公司里上上下下，上万号员工，全靠他一个人撑着。”霍冉正要扭开书房的门把，闻言怔了一下。她从来没有从这个方面思考过这个问题。霍父老了，自从那年的手术，他肉眼可见得苍老憔悴，精力大不如前，只能把大部分重担交到霍景修手上。霍景修再能干，也不是铜墙铁壁，霍冉想起上辈子忙碌得团团转的霍景修，这辈子，似乎他也没清闲多少。也许霍父是真的希望她能进公司帮大哥分担一点。霍景修虽然没有明确跟她提过希望她去霍氏的愿望，但是她临近毕业那年，大哥问过她要不要进霍氏海外公司实习的事情。霍冉告诉他，她想自己创业。霍景修也没有多说什么。景舒姐学的是摄影，几乎没有进霍氏的打算。双胞胎算是都踏入娱乐圈，更加没有可能。霍父于是把希望放在小女儿身上，也无可厚非。但是小女儿一心想要自己创业，做自己的品牌，霍父也稍显无奈。霍冉辗转反侧，一晚上没睡好。可能是因为时差，也有可能是因为书房里霍父那些听起来让人心酸的话。对比大哥，他们几个小的，确实显得自私一点，可以心无旁骛得追求自己的理想与人生。凌晨两点，霍冉起床，把自己的规划小本本重新调整了一下。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，她就对正在喝粥的霍父说：“爸爸，您再给我两年时间，两年后，不管我的品牌做得怎么样，我都会回公司帮大哥。”霍父愣了一下，反而说：“你不结婚了？”霍冉：“”“再过两年就27了，都剩女的行列了，还想跟你明昕那丫头一样，当个黄金剩女？”霍冉:“”您变得这么快，奶奶知道吗？显得她昨晚的辗转反侧，犹犹豫豫，都好傻缺！孩子长大了，都有自己的生活，双胞胎，景舒姐，以及霍景修，在外都有自己的房产，平时基本不怎么回家，也就周末有空的时候回来聚聚。家里现在就霍冉最闲。她拿出半个月，准备充充电，放空一下自己。创业的紧张感，让她整整有两年多没有这样放松过。纪淼淼知道她回国发展，约她出门玩。当年选专业的时候，纪淼淼读了文科，选择的是汉语言文学，目前在一家杂志社上班。纪淼淼开车来接她的时候，顺口问道：“你还没考驾照？”霍冉最近在家补觉，似乎要把半年多没睡好的觉都补起来，这会儿就显得没什么精神，懒洋洋的模样：“考了，但是不怎么上路。”纪淼淼就挺无语的，忍不住腾出手拍了一下她肩膀：“你倒是打起精神来，我们是去酒吧钓小哥哥的，不是去奔丧的。”霍冉有些震惊：“我记得你上半年不是跟我说你谈恋爱了，这回是真爱，奔着结婚去的。”“游戏比女朋友重要，加上他妈他爸以及他养的鹦鹉，我在他心里排第五，时不时还要掉到第六，毕竟每天门口还有个外卖小哥抢戏！”纪淼淼熟练得打着方向盘，翻了个白眼。霍冉乐不可支：“你不是说你手控吗，当初就看上人家那双打电竞的，比钢琴家还要好看手。”“是啊，他的手最珍贵呗，所以是腾不出时间做家务的，我每天上班都累得要死了，回去还要给巨婴洗衣做饭，最后终于领悟，再好看的手不用来干家务，都是白瞎！”霍冉笑得肚子疼。两个人停在一家酒吧门口。“走吧，走出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新的恋情。”纪淼淼挽着她手臂。霍冉有些愣神得看着面前的酒吧。“怎么了？”纪淼淼好奇。“没什么。”霍冉摇摇头，她不好跟纪淼淼说，这家酒吧在几个月前她还有股份，但是因为缺钱，她卖了国内的大部分产业，目前穷得叮当响。上大学的时候，靠着霍景修，她已经存下一笔不菲的钱，暑假那年跟着时越玩炒股，光一个暑假，存款翻了两翻，霍冉于是起了投资的心思。时越只当她好玩，给她介绍了齐瀚文，齐瀚文的两间酒吧做得风声水起，正准备投第三家，霍冉大胆得入了股。记过证明齐瀚文确实擅长做这个，第三家酒吧的生意也非常好。要不是缺钱，霍冉不一定舍得卖掉股份。三个小时后，书房里的时越接到齐瀚文的电话：“哥，怎么的，跟咱嫂子吵架了？”时越微微皱眉。“赶紧来捞人吧，要不是我今儿刚好在这边，照咱嫂子的喝法，那您头上得多少绿！”时越捏了捏眉心：“喝醉了？”“一点意识都没有，两女孩，连结账都不知道怎么结，卡里刷不出来。”时越：“”“给她喂点水。”半响，时越说，捞起书房里的外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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