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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节

  重回八零小卷毛

这个甜度徐蓁能接受。接过杯子时她发现胡晓冬眼睛红红的,“你哭过?”胡晓冬脸一红,匆忙之间差点摔倒,幸好安歌伸手扶了一把。自家大姐观察力是有,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,很少考虑他人的感受。徐蘅早就想说,这会被徐蓁提及再也忍不住,脱口而出,“阿姨不让冬冬上学。”以前学校不想接收胡晓冬,但现在《义务教育法》正式施行,每个适龄儿童和少年必须接受义务教育。胡晓冬只是得过小儿麻痹症,又不是智力、视力或者听力有问题,所以今年普通小学给他发了入学通知。至于特殊教育学校,不好意思,眼下本市还没有一所正式的,毕竟正常儿童还没百分百上学,哪里顾得上有残疾的。梦里安景云每个月缴四十元,徐蘅才能在福利院借读,因为社会免费福利是给孤儿的。“为什么?”徐蓁奇道。胡晓冬很喜欢读书,她们姐妹仨和冯超轮流给他讲课,算起来也有小学四年级的文化程度。胡晓冬瞪了眼徐蘅,怏怏道,“说好不提,讲话不算数。”徐蘅闭上嘴,这下真的是徐蓁怎么问她也不开口。“阿姨大概担心冬冬哥上学后,家里没人看店。”安歌替他们解围,“胡婆婆上了年纪,又要进材料又要做炒货,平时家务也不少。阿姨上班顾不上家里,冬冬哥上学后胡婆婆就一点休息时间也没有了。”放到以后,最佳方案无非胡晓冬的妈妈辞职。然而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。不开玩笑,这年头没了单位介绍信,火车坐不成、旅馆没得住。生病什么的费用也都要自己先付,再去单位报销。胡阿姨本身也只有小学毕业,哪敢不给家庭留条后路。人都有惰性,工资即使微薄,但相应的福利关系大了。一直要到下岗潮,大家才意识到,原来单位也会消亡……徐蓁不是笨蛋,只是没想那么多,就觉得胡晓冬那么喜欢看书,如今又没经济负担,为什么不去上学。她张口结舌,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像五姨夫那样用人?可五姨夫是跟街道合办,算不上剥削劳动力。而且,就算是徐蘅,也知道炒货的关键在调料,胡婆婆的调料不让人碰,如果有外人,会不会偷走调料方子。“没关系。”胡晓冬反而安慰她们,“我是几天没睡好,担心自己跟不上进度会留级,缺睡才眼睛红。现在好了,不用怕了,也用不着风里来雨里去每天要早起。”是手工小作坊,还是扩大规模招外人,得胡家自己下定决心。回到家里,徐蓁问安景云,然而安景云哪里看得到那么远,只能从眼前分析,“哪能事事称心如意,哪样重要抓哪样,识字又不是一定要去学校才行。冬冬这个情况,以后找工作也不容易,还不如看好家里的店。累坏了胡婆婆,事情就大了。你们再热心,难道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照顾他?没了亲人才叫可怜。”应景般,当晚半夜徐家的门被重重敲响。大姑父没了,留下一个老肺结核的妻子,一排未成年的孩子。第九十九章 离家出走来报丧的是大姑父的一个远亲, 连夜赶了几十里的路, 敲开门说完正事, 进去上了个厕所。也没洗手,出来一屁股坐下,就地吐了口痰, 掏出根烟点上了, “弟妹弄点吃的。”安景云已经换过衣服准备出门,闻言开火下了碗面,现炒了个番茄鸡蛋浇在面上。远亲吃完一抹嘴, “走吧。”徐重在省里开会,老太太去了卫采云那里帮忙做月子,家里安景云托给了徐蓁。这会等人一走, 徐蓁出来收拾,挟了一只烧过的煤球放在痰上,踩碎后扫地, 扫完再拖地。厕所是另一种狼藉,盖板没掀起, 盖板上地上臭烘烘的都是小便。就算徐蓁不像安歌洁癖严重, 看了一眼也想骂人。本来远亲嫌人少, 想叫上三个孩子一起去,被安景云推了,明天高中第一天, 请假不好。实则安景云悄悄跟徐蓁说了, 那地方卫生习惯不好, 得肺结核的多的是。虽说孩子们打过卡介苗,但谁能保证疫苗一定有效,能远则远。“大姐,这里我来弄。”冯超扯了几张草纸,接过打扫厕所的活。徐蓁转身出去,安歌在厨房洗碗,煤气灶上开着火烧水,准备高温消毒。徐蓁哎哎叫道,“热水瓶不是有水。”煤气多贵,平时都是用煤球炉烧开水。“只有小半瓶,不烫。”安歌淡定地说。天热,家里没准备多余的开水。自家小妹要求高,夏天不吃小青菜豇豆,嫌药水打得多。大半夜的,徐蓁也懒得管了,打了个呵欠,嘟囔道,“今天去跟明天去不是一样,非要折腾人。”小姑父逢年过节还会给她们发压岁钱,金额虽少但也是一片心意。大姑父就像貔貅,上门只有拿没有出的时候,徐蓁对他感情极其淡薄。看徐蓁也不小了,安景云慢慢地把大人的事情告诉她,自从听说大姑父以前隔三岔五把大姑姑打得起不了床,她特别厌恶这种人。打女人的男人,算什么东西。全家唯一没被吵醒的只有徐蘅,睡得呼呼呼,张着嘴流着口水,也不知道梦见什么,还吧唧了两下。大人不在家,生活也照常。上午思想动员,“不怕苦、不怕累”,还请了一位退伍jūn_rén 讲他参加过的战役。“打进坑洞一看,喝!面粉大米罐头,全是咱们运过去的!咱们省吃俭用,帮着他们打跑侵略者,结果养了一群白眼狼,转身就打咱们。不过咱们能输给他们吗?不能!”听得男同学激动万分,恨不得挥起拳头揍丫的;女同学泪光涟涟,为了那些永别的家书。安歌哭得一抽一抽,方辉挠着头,小声安慰道,“都过去了,和平了嗯!”安歌瞪他一眼,哭得更厉害了。方辉望望礼堂天花板,小姑娘真脆弱,当兵就是有牺牲的可能。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开完动员大会,各回各班。班主任梁老师宣布了临时班委名单,郑志远是班长,安歌是体育委员。郑志远略微有些吃惊,安歌年纪小,班主任可能担心她管不了比她大的同学,但为什么不选学习委员,成绩那么好,碾压别人足足有余。不过也有可能女孩子怕事,据他所知安歌小学初中都没当过班委,估计比较胆小。梁老师讲完,干脆利落拿来一叠卷子:开学摸底考试,语数英混合卷。松散了一个暑假的同学们,齐心协力发出惨叫。“字都不会写了吧?摸到笔都生了吧?”梁老师怡然微笑,“一中的学生从来不怕考试,因为每天都在考试。”就连安歌头皮也紧了紧。是啊,一中老师讲课如跑马,刷的一下小半本书过去了,学生可以不听,但从高二下学期开始,每堂课就是做试卷。有的老师利用自习课讲解卷子,有的根本不讲,错多了还不长记性,怪谁?效果怎么样?梦里安歌所在的那届,会考九门基本上人人全a。而普通高中,能拿三五个a的两只手数得清。高二那年期末考试用的海市高考卷,最后皆大欢喜,三好学生率90%,剩下的同学体育不过关,得了品学兼优。特意放弃海市轻松模式回来找虐的安歌同学,做完试卷沉思了一会,关于学习的目的,关于人生的意义。也许是重来一次的缘故,她会想得比别人多。对她来说,假如有目的或者意义,那么就是更认真品尝其中的滋味。下午拔草,日头太晒?学生吃不消?这年头无论来自城镇还是农村,除了身体真不行,但凡健康的都不会逃避劳动。装也要装个样子,不然名声不好,以后升学、工作、婚姻成问题。到四点操场上杂草拔得干干净净,这一天的学校生活结束。安歌累得不行,拖着脚步慢吞吞往回走,冯超陪在旁边,只比她好一点。大家觉得安歌小,给她的任务少,而男同学则要多做。拖走拔下的草、清扫场地都是男同学做。方辉骑着他那辆浑身作响的自行车追上来,“吃不吃冷饮?”“吃!”安歌和冯超异口同声。方辉蹭蹭蹭骑回去,买了安歌爱吃的娃娃头雪糕,跟冯超每人一瓶汽水。安歌伸手给方辉看她的手,满掌的血泡。冯超吓了跳,“怎么不跟我说。”方辉把汽水瓶夹在腋下,皱着眉头伸出指头按了下。安歌疼得把手一抽,被方辉拉住了。“得用针挑,挤掉里面的水,再抹药。”方辉小心翼翼把汽水瓶贴在安歌掌心,冰凉的瓶壁减轻了炙热的痛感。“今晚别沾水。”想想她绝不可能不洗澡,又说,“别洗碗。”幸好明天参观军营,不用劳动。三人边走边吃,走到葱油饼的摊子,这回是冯超走不动了。半大小子,胃跟无底洞似的,他跟方辉一人一张饼,拿在手里,几口啃没了。刚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一张,去接徐蘅的徐蓁踩着车从他们身边冲过。一个急刹,徐蓁差点掉下车,连忙用脚踩着地,“二二和冬冬不见了!”这俩,不声不响离家出走了。说起来也真是无语,胡晓冬的妈给他在农村找了个童养媳!名义上说乡下的亲戚想到城里找份工作,家里正好要用人,两下里用得着。这姑娘比胡晓冬大三岁,小时候打庆大霉素伤了耳朵,听不到声音。然而胡阿姨是精明人,一听就猜到其中的用意,母女俩当晚吵了一架。胡晓冬的妈觉得儿子这辈子少不了人照顾,这姑娘虽然聋了,但不是先天的毛病,家务农活都拿得起,又勤快又老实。自家儿子虽然有残疾,但有房子有店,也配得上对方。彼此谁也别嫌弃谁,好好过日子,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,她走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了。胡晓冬实足十四岁还没到,胡阿姨一直觉得女儿不够聪明,没想到不做声就整了个大事,气头下没控制声量。母女俩争论半天,恨不得把三十多年心里的疙瘩都扔给对方,“那年你在安家不走,害我吃了多少闲话,到底你是不是我亲妈”,“我让你别早嫁人,更别嫁给那样的人,你就是不听我”。第二天,也就是今天,趁外婆买菜的当口,胡晓冬和徐蘅离家出走了。徐蓁到胡家没见到徐蘅,只有胡晓冬的妈坐着抹泪,才知道了经过。胡晓冬的妈焦急之下,顾不得徐蓁还小,直截了当把心事说了出来,她是怕胡阿姨把徐蘅和儿子凑一对。胡晓冬是有病,但脑子没坏。平时在家寂寞,徐蘅经常来做伴,处久了肯定有感情。这不,两人结伴出走。徐蓁听完,简直怀疑人生,才多大啊!在她认知中,徐蘅会一直被养在家里,父母在的时候父母养,父母走了她和安歌接手养。“阿姨,你瞧不上我家二二,我家却当她是宝贝。她哪点不好?学历比冬冬高,现在就能挣钱,她心肠好才来陪冬冬。要说谁配不上谁,我家可是书香门第!从我家老太太起就是读书人!”噼里啪啦数落了胡晓冬的妈一顿,徐蓁赶紧回头找他们一起去找人。当着方辉和冯超的面也不好说这些,“胡婆婆已经找了派出所民警帮忙。我们分头再去找找,冯超跟我一路,往北去。方辉你骑车带着毛毛,往南找。”还好这俩特征明显,一个拄拐,一个外表跟平常人不一样。“不管找没找到,六点在胡家碰头。”徐蓁看了下手表,定了个时间,“注意安全。”她吐出口长气,“社会太复杂了。”第一百章 麻烦现在没扩建, 三环五环的规划还没影, 十年后的各种新村眼下还是稻田, 骑着自行车一小时能绕老城区两个圈。徐蓁的凤凰是新车,平时徐正则保养做得好,链条、钢圈吃足油, 这会带上一个冯超也没问题, 车轮转得飞快,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。方辉没动,安歌也没动。两人交换一个眼神:先去胡家。得问个清楚。是一时起意, 还是想好了有计划的;有没有带钱,带了多少钱。胡晓冬的妈被问得哑口无言,把他俩带进儿子房间, 红着眼睛说,“我不知道他怎么想,问他也不讲。”虽然是男孩, 胡晓冬的房间挺干净。老篾席,褪色的毛巾毯叠成小方块, 轮椅靠墙放着, 桌上有几本教科书, 是徐蘅用过的。书旁有一筒刚开封的巧克力糖,两颗糖滚在桌上。抽屉没锁,零用钱归在纸盒里, 按票面大小理好的一叠。安歌一眼看出, 纸盒是徐蘅折的, 钱的整理也是她的手法,全是强迫症患者安歌教出的工工整整。胡晓冬和徐蘅出门的时间巧,只有一个买菜回来的阿婆远远瞧见。一前一后,像吵了架,胡晓冬低着头猛走,徐蘅在后面哭着追。安歌翻了下书,见到两行字,猛的一沉,“走!有头绪了。”徐蘅曾经说过几次胡晓冬想去看入海口,可惜交通不便。假如一个人不想成为别人一辈子的负担,离城三十多公里的入海口是个归宿,还能满足他一直以来的愿望。胡晓冬虽然温和,但少年就是少年,这种满腔满心“天地间何必有我”的委屈,安歌懂。不要说值不值得,对不对得起父母给的生命,一股浊气上升,哪管得了许多。下午两点多走的,每小时算他们能走四公里,估计刚走到第一个乡。方辉踩得飞快,去城外的路渐渐空旷。“停、停。”安歌跑向路边的一个小卖部。过了会回来,眼睛亮晶晶,“没错。不过我推测有误,他们身上有钱,在城里坐了黄包车,省了不少时间。二姐在这买了两根冰棍,还问了路。”在跑路这件事上,徐蘅不但不傻,还很厉害。安歌梦里,徐蘅第一回 独自跑到外婆家,才十二三岁,穿着双拖鞋不声不响上了辆过境的大巴到了海市,凭着童年隐约的记忆摸上了门。这头安景云傍晚发现人不见了,还在满城找,那头海市的电话到了,卫采云见着人吓了跳,赶紧通知,免得安景云和徐正则着急。这速度,很多普通人都比不上。后来她大了更是到处跑,直到有回被人在背后推了把,从自动扶梯摔下造成肠扭转,并发先天巨结肠动了大手术伤着元气,才歇了逛、吃的玩心在家窝着。到入海口是一条直路。虽说尘土飞扬,但不怕路上错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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