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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节阅读 51

  神君,你夫人才是反派

她扶住额头,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撑起一截,还没坐稳,门先开了。进来的是个高挑的女孩,至少有一米七,穿着绕襟的深衣,长了张冷艳的脸,面无表情,林翊看见就有点怂,往被子里缩了缩。女孩扭头看见她,端着托盘走到榻边,往小几上一放,声音冷得有点耳熟:“可有不适”林翊摸摸身上,摇摇头:“这是哪儿”“我倒忘了这个。”女孩向着林翊微微倾身,行礼时大袖交叠得非常优雅,“东极汤谷,东君怀息门下,云昭。”她直起腰,在榻边坐下:“这是汤谷,我为玄鸟,是我带你和慎渊来的。”林翊想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冷冷的嗓子,不太能消化这个信息量:“我我是林翊,呃,算是问玄门”她忽然想起要紧事,撑着榻问:“那慎渊呢”“睡着。”云昭淡淡地说,“他拔空了灵力,暂且醒不过来。”“拔空”林翊觉得要命,想来想去又感觉这个问题她不配发言,低头看着被子,心乱如麻,“蠪侄这么厉害吗”“无处可逃才入须臾之境的东西而已,不至于。”云昭抬眼看向林翊,“慎渊是为了维持须臾之境。”“什么”“须臾之境。”云昭重复一遍,“是你原来所在的地方,因臆想而生,受须臾镜的碎片而成的伪界。我先前打碎了须臾镜,碎片四散,故而托慎渊前去,没想到他会为了须臾之境舍弃此身。”信息量太大,林翊被冲击得脑子发昏,来不及吐槽这个冷艳美人儿就是打碎须臾镜的不靠谱朋友,想想又觉得不对:“我记得他和我说过,须臾之境,所见都是真实”“须臾千年,如梦似幻。”云昭轻轻摇头,“境中人觉得是真,于境外看,不过幻境。”林翊脑子里一团浆糊:“我好像还是不太能理解”“须臾镜碎片拼合,须臾之境即刻消失,取碎片破伪界,这是我托付给慎渊的事情。那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幻境,是应被消除的谬误。”云昭注视着林翊,“也包括你。”林翊一惊,云昭又说:“不过慎渊说你非须臾之境中人,既已脱身,我不会为难你。”林翊吞咽一下,胡乱抛出个问题:“那他在那里多少年了”“两百年吧。”林翊盯着云昭看了一会儿,被那种冷艳的美貌晃得眼花,过往的经历呼啸而来,她忽然懂了。她一直以为对她而言,问玄门是书里的世界,没想到对慎渊来说,这也是个虚假的世界,甚至他的任务就是取回须臾镜的碎片,修正这个不该存在的世界。难怪慎渊的态度偶尔那么恶劣,提及过往时诸多含混,因为他既不是“人”,也不会把这个世界视作真实。他在虚假而注定消亡的世界里踽踽独行,两百年的时间,不得点心理疾病才是不正常。按照云昭的说法,慎渊只是在玩一个大型的vr游戏,最终通关条件就是找到须臾镜的碎片,毁灭这个世界。她,还有其他人,都只是游戏里早晚要死的而已。林翊打游戏属于比较真情实感的那种,当年打月球游戏的时候为了个自我牺牲的角色哭成睿智,可是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分给每一个角色,过年氪个福袋都得咬咬牙。然而慎渊放弃一身灵力,甚至连人身都不能长时间维持,只为了把这个虚假的世界延续下去。林翊忽然有点难过,吸吸鼻子:“他为什么要这样啊”“我猜他是为了你。他的灵力足够维持须臾之境两百年,够你由生至死。”云昭说,“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出于爱。”“这话可不能乱说啊。”林翊一听“爱”这个字就后背发毛,不自觉地拧着被褥,“不至于吧我就只是个呃,假人他没必要真没必要。”“是吗。”云昭毫不在意,换了个话题,“吃点东西吧。”突然从严肃话题跳到家庭请客,林翊一愣:“吃什么”“嘉果。”林翊看过去,在托盘上看到几个不认识的水果,有点像桃子,但是没有桃子的那层绒毛,看着是淡淡的粉色。她本来觉得还好,一看这几个水果,突然就饿了。她犹豫着:“我真的可以吃”云昭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,直接拿了个嘉果放到林翊手里,转头看向窗外,眼瞳里倒映出汤谷风光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手里的嘉果太诱人,林翊盯了一会儿,成功被食欲打败,放弃抵抗,低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。咬进去的瞬间林翊惊了,嘉果的味道像是脆桃,格外甜而多汁,她多嚼了几下,觉得这玩意要是能活在21世纪,市面上的水蜜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。林翊小心地看了一眼云昭,发现她还在看窗外,于是加快速度,像只小仓鼠,没一会儿就把嘉果啃得干干净净。她刚啃完,窗外飞进来一只单足的鸟,浑身都由火焰构成,绕着室内飞了一圈,直接把室内温度提高五度以上:“君夫人,青丘国主来访。”第七十三章 金瞳青丘之国, 山海经中说“其阳多玉, 其阴多青雘”的地方, 是九尾狐的故乡。要素察觉,林翊不自觉地挺直腰背,只恨自己是个人, 没有可以立起来的耳朵。青丘国主听起来是个重要角色,云昭却答得轻描淡写:“不见。”林翊惊了, 来报信的毕方也惊了, 绕着云昭飞了一圈:“可是国主已经递了拜帖了, 就在汤谷外等着。”“东君巡游未归,神君未醒, 汤谷只我一个,她来见我干什么”云昭的语气很淡,听起来却总感觉有点微妙的嫌恶,“喜欢等就等着, 反正我不见。”“行吧,我知道了。”毕方拍拍翅膀,转头又从窗户飞出去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浑身是火的鸟一走,房间里气温陡降, 林翊擦掉鼻尖渗出的细汗, 犹豫着抬头:“那什么,我可以”她还在犹豫怎么开这个口, 云昭又拿了一个嘉果塞进她手里:“随便吃。”“”林翊看看云昭,再看看手里的嘉果, 艰难地吞咽一下:“谢谢哦。”“不必。打碎须臾镜是我的过错,即使不是受慎渊所托,我也应当照拂你。”“这样哎,总之当时的事情谢谢了”林翊想了想,眉眼都皱起来,“不过其实,我是想问一点别的事情,可以吗”云昭点头:“随便问。”这个态度过于坦然直率,且云昭看起来精神状况挺正常,和当初的慎渊完全不在一个级别,林翊在心里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,赶紧问:“我现在可以去见慎渊吗”“暂且不能。”云昭说,“至少要再等三日,等人回来,引日炎中的灵力。”林翊捕捉到一个专有名词:“日炎”“就是太阳中的火,存着灵力,取其中的灵力直接灌进去,否则以他自己修炼,恐怕又是一千年。”“这么久”“对,这么久。”云昭看着林翊,忽然露出点笑,“若不取日炎,你可等得起”她长了张偏冷的脸,不笑的时候美出一种锋利的感觉,和她对视都像是一柄薄刃直逼眉心。但她笑起来时眼睛微微眯起,气质骤变,从冰雪利刃变成了胭脂烛火,简直有种恶女的感觉。林翊被这个锋利的美貌震得脑子发昏,一糊涂就把实话说了:“我当然要等的。”云昭忽然收敛笑容:“他倒是运气好。”“啊”“没什么。”云昭懒散地说,“还有什么想问的,一并问了吧。”林翊想起正事了,拧着被子:“我想问,青丘之国就是刚才那个国主呃,也不对,就是慎渊,他应该是青丘之国的吧”“天下九尾狐皆出自青丘之国,慎渊也不例外。他师从上一任国主寒澜,这一任国主灵思是他师妹。”云昭皱了皱眉,“不过我不太想见她。”林翊不明所以:“为什么”“私怨而已,不必在意。”云昭都这么说了,林翊识趣地不问,她犹豫着问了最在意的事:“我不是此世的人,那我还能回家吗”“我不知。”云昭想了想,“生者事需问扶疏。”又是他。林翊吞咽一下,紧张地等着下文。“玄云太远了,等下次扶疏过来,问问他也无妨。”云昭皱了皱眉,好像有点烦恼,“再说吧。”林翊哪儿敢说别的,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“还有别的事吗”“啊”林翊一愣,忽然想起来,“哦,有的。就是,我感觉,我好像也不能就这样。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”云昭看了她一眼:“好好休息,养好身子。”“不是这方面。”林翊纠结着该怎么说,“是这样,我觉得我不能就躺床上什么都不干啊,总得稍微有点事情做吧而且其实什么事情都不做我有点不好意思。”说着说着她就有点微妙的羞耻,总感觉她区区人身,在云昭面前说这种话有点不自量力的味道。她不自觉地低下头,开始折磨被子,一只手拿着嘉果,另一只手把被角搓成了一团。她搓了一会儿,忽然听见轻轻的笑声。林翊茫然地抬头,正好撞进云昭的眼睛,漂亮得简直是顾盼神飞。她歪了歪头:“你们人是这样的吗”林翊不太理解,但这个毕竟是事关种族尊严的大事,她犹豫着发出疑问:“啥”“没什么。”云昭摇摇头,“不必做什么,无趣的时候出去走走,不过不要出汤谷。除此之外,如果你想,照顾照顾院子里的花木吧。”她站起来,大袖拂过榻边:“不多留了。”林翊哪儿敢留她:“嗯。”云昭直接往外走,走了几步,忽然想起什么,停下脚步:“对了,有件事情得告诉你。”林翊条件反射地坐直,抬头,直直地看过去,仿佛认真听讲的小学生:“请说。”云昭被这个热烈的视线盯得心情微妙,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:“过几日有人会回来。若是在汤谷内遇见不认识的人,不必在意,避开便好。”她说话的语气一直很淡,就像通知一样,说完就推门出去。门轻轻合上,室内重归寂静,风透过窗吹进来。林翊眯起眼睛,看见窗外蔓生的花木,日光落在地上,像是旭日初升。她轻轻地握紧了手里的嘉果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虽然云昭说可以出去转转,但林翊仿佛一只怂怂的猫猫,在汤谷住了三天,连院子门都没踏出去,最远也就只在院子里逛逛。剧情发展过于脱缰,她现在已经麻木了,心态反而比当时穿到问玄门时好。在问玄门她是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种田,在汤谷是让云昭看着种田,也算是达成了人生目标。以及云昭的美貌度完全可以抵消冷淡的毛病,林翊觉得四舍五入还得算是她血赚。她照例给院子里的盆栽浇水,稍微改动一下摆放的位置,然后自己也瘫在椅子上,和盆栽一起晒太阳。这几天她除了种田就是晒太阳,林翊觉得再这么晒下去,她早晚能进行光合作用。晒了一会儿,院外走进来一个人,高挑挺拔,广袖长衣,一看就不是熟人。林翊一惊,警觉地从椅子上跳下来,随便找了个墙角躲着,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观察。走进院子的是个男人,青衣白裳,外面套了件漆黑的对襟大袖。他长了张贵公子的脸,腰上也很纨绔地缠着鞭子,然而表情却不大对头,介乎风轻云淡和生无可恋之间,林翊觉得这个贵公子仿佛是受了什么情伤。过了一会儿,她发现情况是真的很奇怪。院子里的盆栽都是比较大型的那种,其实很挡视线,大盆小盆的全放在一起,看着就很压抑。林翊挪动时几乎是拖行,用尽全身的力气,让她想起当年被迫拖着饮水机去维修点的惨痛经历。盆栽这么大,贵公子却像是没看见一样,径直朝前走。他走的路线很直,好像是用尺子划出来的,走路的姿势再优雅,也有点儿僵硬机械的感觉。林翊看着他这么走,眼看要撞到盆栽,忍不住想开口提醒,转念想到云昭的话,又生生憋回去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这不是她的世界,她只是个跳跃两个时空的人,还是少说为妙。她刚这么想完,下一秒就后悔了。进来的人摔倒了,而且是直接撞在盆栽上的那种摔法。他绊到其中一盆,再抬腿时直接踢翻边上摆的几盆小盆栽,然后整个人跌下去,先撞树再落地,两声闷响,树叶呼啦啦地往下掉,林翊听着都觉得疼。青衣白裳的人摔在翻倒的盆栽之间,并不直接站起来,反而低着头,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摔。然后林翊看见他伸出手,按在地面上,从身前开始,一寸寸按过去,像是摸索。他披着长发,发梢和衣摆上全是湿润的泥土,他摸到的也是如此。他的手很漂亮,修长白皙,指骨明晰,是贵公子的手,但他摸到的除了花木的叶片,满手都是泥。他看不见。难怪他进门开始就这么怪异,因为他根本看不见,只是遵循着记忆往前走,想避开院子里的摆设。难怪院子里的盆栽全部堆在一起,因为只有这样才最方便盲人记住,然后在记忆里劈出可供行走的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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